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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強北美妝新標簽丨你從代購手裡買的神仙水、小棕瓶,可能來自深圳這裡……

易正榮記得10月20日那天一抬頭,看到華強北曼哈數碼廣場樓頂招牌上的“數碼”二字被摘下。和原有的藍色發光字不同,新換上的“美妝”在暗夜裡亮起玫紅色的光。樓宇外立面上,華為手機的巨幅海報還在,但另一側早已打起“世界品牌美妝·匯聚曼哈廣場”的廣告,每個細節都向外界傳遞著華強北的變化——美妝正成為新風尚。

SKII神仙水230毫升710元,小棕瓶精華100毫升620元……這些火爆的美妝單品在明通美妝市場的批發價隻有專櫃的5折甚至更低,越來越多的探秘短視頻,讓有1400個攤位的明通市場在網絡空間出圈。

晚上8點,深圳市華強北明通化妝品市場一樓的一傢美妝檔口前擠滿瞭人。

佈局美妝行業兩年後,曾經空置率高達40%的明通數碼商城一改頹勢。而明通轉型的成功,如同蝴蝶翅膀扇起的颶風在1.45平方公裡的華強北商區內帶來業態變革。截至今年11月,已有明通、女人世界、曼哈、萬商、遠望等7傢商廈轉型專業美妝市場。

作為曾經“亞洲最大的電子產品集散地”“中國電子第一街”,華強北一度登上過榮耀頂峰,與電子相差甚遠的美妝,會是這裡的下一個春天嗎?

招聘!招聘!招聘!

“在華強北,什麼火你就去做什麼”,33歲的湖南人李林奉行這句話。從決心入局美妝行業到盤下檔口,李林隻用瞭10天,這個速度他還不夠滿意,“本應該四五天搞定”。

隨著華強北美妝市場升溫,越來越多像李林一樣嗅覺靈敏的商人想進入市場尋求機會。6月時,曼哈商城店面的轉讓費不足10萬,4個月後,李林為瞭一間10平方米的檔口支付的轉讓費翻番。

李林原本從事IC芯片行業,檔口開在距離曼哈不遠的新亞洲電子商城,因為新冠疫情,自傢的外貿訂單影響巨大,生意受損三成。做美妝,是李林闖蕩華強北12年來,第一次主動站上風口。

“我覺得自己可以做起來。”雖是美妝門外漢,李林卻對這次冒險充滿信心,他看好高端化妝品消費市場的增量。“還有人不知道小棕瓶是什麼嗎?我可能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但是消費者已經研究過很多遍,美妝品牌已經把消費者教育得透透的。”

撕去電子城標簽的明通化妝品市場,A座早已沒有空鋪,從下午2點開始,整個商城都忙碌起來。

第一次見面時,李林位於曼哈美妝市場一樓檔口的貨架還沒填滿一半,展示櫃裡擺放的精華水、化妝棉也多是從同行處調貨。

“進入瞭這個行業,要慢慢去跟市場裡的朋友們打交道,不可能剛入行就有很多東西,對吧?” 雖然還沒有穩定貨源,但李林並不擔心,他決定從調貨開始,先賺差價,“等越做越大有瞭話語權,渠道自會上門。”

從李林的檔口走到華強北步行街隻有幾十米,但他更看重的是和明通美妝城的距離,“明通才是核心”。

的確,作為最早向美妝進軍的商城,明通美妝市場現在已經成為華強北轉型的風向標。

在明通,極少有人願意為瞭不創造經濟價值的事情停留。在接受一傢自媒體采訪前,潮汕商人金亮要求來訪者花510元買下一隻50毫升的嬌韻詩雙萃精華,才答應簡單聊聊。“支付寶到賬1320元”“支付寶到賬600元”……從中午到凌晨,深圳華強北的明通市場裡付寶到賬的清脆女聲此起彼伏。市場裡的一位跑腿小哥一天能代買上百件、價值5萬元的美妝產品;位於三樓的一傢普通檔口,每天營業額可以達到20萬元以上;23點,明通美妝市場周圍售賣打包紙箱、泡沫的店還沒有關門;凌晨1點,撕裂膠帶、打包裝箱的動作還在繼續……

“寶貝,對不起”,晚上7點易正榮接起女兒的電話連忙道歉,這天又是12歲的女兒獨自在傢吃飯,在檔口忙碌的易正榮給她點瞭外賣,送到後缺瞭一份蝦餃。一年半前,易正榮和妻子香姐一頭紮進瞭美妝行業,他數不清已經有多少天,傢人沒有一起吃晚飯。

今年54歲的易正榮也來自湖南,24歲來到深圳,做過企業咨詢,還開過15年電子廠。來到華強北做美妝,易正榮每天拉著拖板車在兩幢商城間調配貨物,打包寄快遞,凌晨才能回傢。為瞭跟上年輕人的步子,眼睛老花的易正榮還要學習小紅書和抖音運營,兩部手機兩個微信號的好友列表不斷擴張。

在華強北的明通美妝市場和女人世界,易正榮共有3個鋪位,雇工卻隻有1個,隻得自己和妻子一人守著一間,還空一傢暫時封門,等員工多起來再開張。

美妝檔口的工作人員除瞭坐在電腦前重復著產品錄入、收費,還要將成批的化妝品打包。

現在的美妝商城,最緊俏的莫過於“小妹”,即店鋪客服。明通市場裡走一圈,不出幾步就會看到招聘小妹的告示,年齡18歲-25歲,潮汕人優先……

易正榮形容她們是“熊貓級稀缺”,雖然工資不高,但工作含金量不低,“美妝行業不多不少也有兩三千個產品,她們得瞭解每款產品特性、價位,不管是抖音還是別的都玩得溜,還要能吃苦,滿足這麼多條件,簡直比熊貓還珍貴。”

不轉型就是等“死”

最初,林旭並不想接受采訪,“生意好瞭,別人也眼紅”。身為“第一傢吃螃蟹”的明通商業的總經理,44歲的林旭要盡量保持低調。

和外界的想像不同,明通商業的美妝“第二春”來得不易。從2015年開始,多輪轉型試錯才有瞭如今紅火的光景。用業態改造一把手林旭的話說,“都是一步步咬著牙扛過來”。

深圳華強北,振華南路的明通數碼城大廈,“明通化妝品市場”招牌已經掛起,背後的“明通數碼城”字樣尚未摘去。

“那時候再不轉型,大傢隻能等‘死’,一定要想辦法跳出去。”2005年開業的明通手機城,經過手機賣場的高光時刻後,2010年起漲勢停滯,商場從滿租變成空置5%,再過4年,空置率已經上升至四成。

2014年,明通手機城改為明通數碼配件城,但手機市場萎縮,數碼配件生意也不好做。明通市場還短暫做過智能穿戴,“2015年又調研瞭眼鏡市場,都不太合適。”

2016年,明通在一、二層開辟微商專區,到瞭年底商傢又陸續撤走。但讓林旭驚喜的是,10多傢化妝品檔口並沒有撤店,“他們說賺不到什麼錢,但能維持,這就是好現象。”

調研香港、廣州、大阪多個化妝品市場後,明通管理層決心將市場轉型為進口化妝品批發。

2017年5月,試驗從二樓的44個鋪位開始。彼時華強北沒有美妝口碑,商戶不會選擇這裡的位置,林旭試過很多招商辦法,免租半年,給天貓、京東的化妝品店鋪逐一發郵件邀請入駐……足足2個月才填滿位置。

2017年底,改造下落至一樓。

“隻改瞭半層不臨街的檔口,”林旭不敢大張旗鼓,他不知道看似有前景的美妝能否抓住,手裡攥著數碼配件又不敢徹底松開。“如果化妝品做不下去,電子產品又丟瞭,就變成丟人。”

在明通,化妝品鋪位的擴張是用“填格”的方式推進,直到今年8月,才完成四樓最後半層的改造。

上門推薦的招商已成為過去式,現在明通美妝城一旦有鋪位空出立即遭到瘋搶,黃金位置檔口轉讓費用高達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元。

9月,華強北曾經的地標之一“女人世界”商廈以美妝市場的身份重新登場亮相。

5月閉店裝修那天開始,深圳的自媒體圈開始流傳——“女人世界”倒閉瞭。

作為中國第一傢以女性為主題的專業市場,女人世界已有25年的歷史。鼎盛時期,作為地標建築的女人世界被周圍的男人世界、兒童世界等一眾商場簇擁。

和明通的命運類似,在2019年合同到期之前,女人世界的空置率將近五成,曾經的“名片”逐漸變成低端的代名詞。

女人世界開業第二年,劉巖就在這裡工作,從樓層管理員一步步幹到瞭現在的招商經理,回憶起當年的盛景,他忍不住揚高聲音,“2000年左右,女人世界一個小隔間轉讓費都得三四十萬!”

今年4月之前,女人世界商業的管理者們還想繼續做老本行,借鑒武漢經驗,將女人世界改造另一個韓國服裝批發城。然而,一番論證後,這個想法被推翻瞭。女人世界決定跟隨華強北的大勢,進軍美妝行業。

9月,女人世界重新開門迎客,這一次名字後綴多瞭“上水美妝”。原來賣衣服、頭飾、化妝品……包羅萬象的女人世界開始做單一品類——進口美妝。租金方面,市場管理者給出瞭極度的優惠政策,直到2021年9月店租五折,每傢商戶簽約後,商場還贈送一套直播設備。

“女人世界”商場試圖搭建一個平臺銷售+直播帶貨+短視頻的全渠道營銷矩陣,圖為女人世界一樓的一傢美妝店邀請的直播團隊正在帶貨。

10月,華強北接連又有三傢美妝商城急吼吼地開業,但林旭並不擔心競爭。“商戶講究集中,一條街隻有一個酒樓,做得再好,人們提起來也隻說那邊有個酒樓。如果一條街全是酒樓,是一條食街,名氣遠超過一傢酒樓帶來的效應。華強北美妝市場開遍地開花是好事,”林旭盼著華強北美妝市場的名氣越來越大。

“小樣隻賣不送 ”

盡管櫃臺裡的數碼電子產品換成進口化妝品,但對於明通市場來說,依舊定位“做批發”。找貨、報價、成交,購物模式簡單高效,不存在熱情介紹,更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眾所周知,明通沒有服務。

“要服務,你可以去茂業。我們和專櫃賣化妝品不一樣,一件貨就賺幾毛一塊錢,想買就買,不想買無所謂。專櫃還送小樣,明通的小樣隻賣不送,這都是算在成本裡的。”和記者聊瞭十分鐘,香姐手機裡冒出七百多條未讀微信,微信朋友圈是她重要的營銷陣地,每天通過微信賣出的貨量比實體檔口更多。

雅詩蘭黛小棕瓶75毫升的官網售價為1150元,而在明通市場,100毫升的小棕瓶批發價是630元,華強北美妝產品的價格優勢十分明顯。

盡管化妝品批發利潤不及電子,作為電子行業老兵,易正榮和香姐也知道無法回頭,“電子的巔峰回不去瞭,就像官媒不是有個說法麼,中美關系回不到過去,一樣的。”

年初,金亮將明通的檔口轉讓,獲得70萬元轉讓費,現在他守著明通五樓的一間20平米的倉庫通過朋友圈微商發貨。談及轉讓的原因,金亮的回答直接,“明通做的批發生意,得賣多少精華才賺的到那麼多錢?當然是炒檔口賺錢最快。”

“這麼辛苦幹嘛?”曾有朋友也勸香姐把明通鋪位出租,每個月穩賺不賠,香姐不聽,偏要在紅海裡撲騰。

一開始她想得簡單,大不瞭虧一年店租,真正上手之後卻發現,明通的美妝生意有時像一場賭博。

“一個面霜的正常價格區間在60-75元,今天突然漲到98元,我要是花98買瞭500個,過兩天價格又掉回70,虧瞭多少錢?這才是重點。”

美妝的價格每天都在變動,摸準高點、低點需要經驗,但也有出其不意的時候,具體是多少,香姐說神仙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基本上不囤貨,有時候哪怕虧錢也在賣。”

新冠疫情之後,明通市場內的口紅價格一路狂跌。官網售價310元的迪奧001號變色唇膏,在明通的批發價一般為160-170元,今年3月價格跌80多元的冰點。“從160跌到130,很多人覺得能漲回去,為什麼要便宜賣掉?等掉價到80,各個又開始狂拋,誰知道會跌到什麼時候?”

香姐的一位朋友,靠著操作瞭幾筆低買高賣口紅的大訂單,兩個月賺瞭500萬。香姐很是佩服朋友的勇氣,“在華強北能拿出來一千萬的大一把人,但她敢冒險就能在這裡賺錢,而且速度很快。”

在深圳打拼30年,香姐覺得自己沒有同期來深圳的人的闖勁,丈夫易正榮更是保守得不可思議——在深圳買房堅持全款,開工廠時從不借錢,幾年前還不用信用卡。“我們這麼保守的人,怎麼能會來做這個生意?” 香姐偶爾反問自己。

疫情後出入境受限,易正榮夫妻見證瞭明通美妝市場迎來人流爆炸式增長。“最大的契機是今年的疫情,人多瞭幾倍!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個巔峰,但這次我們趕上瞭。”

“疫情來瞭,上萬的代購出不瞭國,但還正常在發貨,隻能來這裡。”據香姐介紹,今年之前明通市場在美妝屆已小有名氣,“聰明的代購兩年前就在這裡拿貨瞭。”

你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假貨?

但即便是在華強北美妝市場拿貨的代購們,也絕不會告訴顧客,貨品來自這裡。在華強北多傢美妝市場內可以看到,商傢會提供“一件代發”服務,並且可以修改發貨地址。

為什麼在華強北的明通等進口美妝市場,化妝品能如此低價?多位商傢解釋其進貨渠道和專櫃所有不同,商戶之間會聯合從韓國等免稅店大批進貨拿到最優惠折扣,通過國際物流發貨至香港倉庫,由清關公司代清再拿到華強北。

“你為什麼不問我,這裡賣的是不是假貨?” 李林主動向記者拋出這個問題。

10月之前,一款進口洗面奶,李林寧願在京東商城以原價購入也不會找代購,送妻子的赫蓮娜他也會去華強北的高端百貨商場茂業選購。

“以後別去茂業瞭,買化妝品就去明通!”在國慶節期間的傢庭聚會上,考察完市場的李林迫不及待地將見聞分享給同在深圳生活的姐姐和妹妹。

“不可能有哪一傢檔口有所有商品,都需要互相調貨。市場裡的人或多或少有交集,如果我拿到誰傢的假貨,不出兩三天整個市場都知道瞭,他也就不用在這做生意瞭。”基於市場內部商傢頻繁調貨的現實,李林對華強北美妝市場做正品有著自己的邏輯判斷,他堅信現有的美妝市場一定是良幣驅逐劣幣。“最強的監督來自同行,對於一個商人來說,被踢出市場是最大的損失。市場這麼好,有必要去做假貨嗎?”

為保證產品質量,華強北多傢美妝城已經制定嚴格的監督管理辦法。10月下旬的一天,一對男女站在明通美妝城入口處的《明通美妝市場產品監督管理辦法》公告牌下。

10月19日晚,易正榮在女人世界的檔口來瞭一位女顧客挑選化妝品,女顧客是華強北一傢電子元器件檔口的老板,她原本想買一瓶SKII神仙水。“你們這裡是真的嗎?”客人連問瞭四五遍,貨架上的瓶子拿起又放下,最終還是選購瞭一瓶100多元的科顏氏保濕水,“我先試試”。

記者走訪華強北多傢數碼配件檔口,問及會不會選擇購買華強北的化妝品,櫃臺後的人大都搖搖頭。

一邊是美妝市場的蓬勃發展,另一邊是手機時代以來“山寨機”給華強北留下的假貨陰雲。對明通商業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林旭而言,“山寨”是他最想甩掉的標簽。

明通化妝品市場的每一傢檔口門前都貼著“假一賠十”的承諾書,市場還成立瞭打假部和服務中心,專門承接顧客的投訴。在商場的進門處懸掛著一人多高的“產品質量督查管理辦法”,宣告著管理方對商戶最嚴格的規定:如果知假售假,店鋪面臨被驅逐出場的危險,並且不退回租金。

“業態轉型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能持續才有生命力,否則每年都要考慮新業務。”據林旭介紹,2020年以來,明通美妝市場內已有兩傢店鋪因為售假而被驅逐。

“華強北不能輸”

華強北前身是以生產電子、通信、電器產品為主的工業區域,坐擁40多棟廠房。如今,華強北這條中軸主幹道南北長900多米的街區,占據瞭深圳九成以上的電子數碼產品交易份額。隨著電子市場收縮和產業升級,華強北轉型成為必然。

說話1小時以上,易正榮就得含2片潤喉糖,這是二十多年前做企業咨詢留下的老毛病。

做企業培訓時,易正榮常年奔波於深圳、東莞兩地,1998年,易正榮兩小時的企業咨詢課就能獲得6000元酬勞。他最怕冬天,如果感冒嗓子發炎,講課時隻得不停地喝水扛過來。2004年,易正榮開始在深圳佈吉開電子廠,直到50出頭的年紀來到華強北。

幾年前易正榮得過一場大病,現在11點出門,凌晨三四點回傢的工作強度讓他擔心自己身體能否承受,但又不時自我洗腦,“連小妹都那麼拼,我們難道不比她更拼嗎?”

晚上11點,一位路人站在明通美妝市場的門外向裡望,市場裡依舊燈火通明。

凌晨1點,明通美妝市場內的快遞員還穿梭於各個樓層在收取快件。

“來華強北我都不怕死瞭”。回想起疫情日益嚴峻的2月,自己還開車來到明通交貨,香姐忍不住拿自己打趣。

正月初四開始,易正榮和香姐連忙把倉庫裡的貨品搬回傢堆滿女兒的臥室,再發往全國各地。同時每天傍晚還要回到明通門口和同行交易各自所需的美妝。

那時,深圳宛如一座空城,唯獨明通市場周圍的路線在地圖軟件中顯示出紅色。“你在什麼地方?穿什麼衣服?”商傢們戴著口罩,背著包,敲車窗對暗號交貨,上演一幕華強北“無間道”。香姐說:“這個地方充滿活力,哪怕我什麼都沒瞭,也有信心從頭來過。”

市場需要什麼,華強北就迎合什麼。從電子元器件到手機、數碼配件再到礦機、電子煙,改行、跨界頻繁在這裡上演,華強北每次都能矗立潮頭,在各個標簽中切換自如。對華強北的生意人來說,這場美妝變革或許並不稀奇。如易正榮所說的那樣,“不論做什麼,華強北都不能輸”。

(應受訪者要求,易正榮、李林為化名)

欄目主編:宰飛 文字編輯:宰飛 編輯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照片均王倩攝

來源:作者:王倩